资本来路有解,内控问题更应刀尖向内。
寒风仍料峭,当山东金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山东金资”)的标志在恒丰银行大厦上高高挂起,在这场“联姻”在中国金融风险处置的历史长河中泛起一朵不小的浪花。
经过一年的精心筹备与协商,山东金资成功受让中央汇金公司持有的恒丰银行150亿股股份,以46.61%的持股比例成为恒丰银行的第一大股东。
此次交割完成后,山东金资合计持有恒丰银行 518.38 亿股。而这,是地方资产管理公司(AMC)首次实现对全国性股份制银行控股的里程碑式事件。
山东金资的情有独钟
恒丰银行的前身为1987年成立的烟台住房储蓄银行,2003年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改制为恒丰银行,总部设在山东济南。作为12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之一,恒丰银行在全国设有330余家分支机构,主要分布在北上广深、长三角及沿长江、黄河经济带、环渤海经济带等经济发达地区。
然而,由于遭遇高管违法、股权混乱、资产质量差等问题,恒丰银行于2017年启动市场化改革。当年末,山东金资一次性收购恒丰银行1438.9亿元不良资产。
对恒丰银行,山东金资可谓是“一往而情深”,在此一次性收购之后,又分三次对恒丰银行进行了增资扩股。
首次增持始于2019年该行的风险处置阶段。彼时其因连续两任董事长违法违纪陷入经营危机,2018年末不良贷款率高达25.06%。在山东省政府主导下,山东金资通过三阶段操作介入重组:2019年认购增资扩股中的360亿股成为第二大股东;2021年—2022年分两次收购市场流通股约7.87亿股;最终于2024年完成对中央汇金150亿股的受让。
插叙一段关于山东金资的背景。
山东金资成立于2014年12月,由山东省政府批准设立,注册资本达496.6亿元,是山东省唯一一家地方性金融资产管理公司(AMC),专注于化解区域金融风险、盘活不良资产、服务实体经济的省级国有金融企业。其现为国内资产规模排名第一的地方AMC,鲁信投资控股集团持有公司62%股份,为公司控股股东,其实际控制人为山东省财政厅。
在山东金资完成2019年底的第一轮增资扩股后,恒丰银行基本完成了国务院批复的“剥离不良、引进战投、整体上市”三步走改革重组方案中的前两步。
而第三次股权变更始于2024年2月,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批复显示,山东金资受让中央汇金持有的13.49%恒丰银行股权。交易完成后,中央汇金持股比例由53.95%降至40.46%,退居第二大股东。值得关注的是,这是国内首家地方资产管理公司(AMC)控股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的案例。
历次“重组的确使恒丰银行的资产质量得到显著改善。
2019年完成不良资产转让、加快自主清收后,该行不良贷款总额149.66亿元,较2018年末减少1485.95亿元;不良贷款率3.38%,较上年末下降25.06个百分点,总资产规模五年间增长约30%,至2023年末达1.44万亿元。
2024年三季度末,恒丰银行总资产超过1.5万亿元,贷款增幅达83%,居股份制银行前列。净利润也从当年的亏损,到2023年全年67亿元,2024年前三季度41亿元,资产质量显著提高,不良贷款率逐季度下降,到2024年三季度,这一数字已经降至1.62%,回归同业正常水平。
不禁想到了包商银行事件——2019年,包商银行因严重信用风险被接管,成为中国金融史上首个被接管的商业银行。这一事件直接引发了市场对中小银行风险的高度关注,也促使监管部门加强对中小银行的监管力度。
次年四川银行的重组显然吸取了前车之鉴。2020年,四川银行由原攀枝花市商业银行和凉山州商业银行合并重组而成,四川省财政厅及地方国企联合注资约300亿元。通过优化股权结构、剥离不良资产、改善治理体系,四川银行在短时间内实现了资产规模和资本充足率的显著提升,成为西部地区城商行改革的标杆。
再往后,2021年山西银行合并大同银行、晋城银行等5家高风险城商行,由山西省财政厅出资主导,通过专项债补充资本引入战投的案例,还有辽宁农商行通过地方政府支持和市场化手段,成功提高资本充足率和资产质量的案例,同样展示了地方政府在化解中小银行风险中的重要作用。
从这个角度来看,恒丰银行此次彻底完成改革重组的确算得上中小银行风险化解的教科书级别处理。
万事大吉了?
刀尖向内、刮骨疗毒的内控提升之路
恒丰银行在经历资本重组与改革化险后,虽初步摆脱历史危机,但当前仍深陷合规管理漏洞与业绩增长乏力的双重困局。
2025年伊始,恒丰银行已累计被罚超1400万元。其中,1月因违反反洗钱、账户管理等8项违规被央行罚款1060.68万元;2月24日,根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上海监管局公布的10张行政处罚决定书,恒丰银行上海分行因贷款管理不审慎等5项违规再遭370万元处罚,涉及6名责任人。
若叠加2024年全年977万元罚金,该行近两年的合规成本已超2300万元,罚单均额在股份制银行中高居第二。
更麻烦的是,恒丰银行的违规行为似乎呈现出“全链条”特征,其违规案由涵盖贷款发放、资金支付、同业业务、反洗钱及数据治理等核心领域,内控薄弱的问题难以否认。例如,其昆明分行通过拆分利率上浮部分为中间费用变相抬高融资成本,此类被明令禁止的“浮利分费”行为仍屡禁不止。
恒丰银行自2019年完成“剥离不良、引进战投”后,始终将“整体上市”列为目标,2024年成立上市工作领导小组并启动对标提升。然而,频繁显现的罚单可能触发IPO审核中对内控有效性的重点问询,加之净利润波动,其上市窗口期或进一步延后。
2024年前三季度,恒丰银行净利润同比下滑3.53%,2023年更因递延税调整导致净利润骤降23.7%,核心盈利指标(如手续费收入)持续走弱。尽管贷款规模较重组时增长95%至8660亿元,但利息净收入增速仅2.47%,依赖规模扩张的盈利模式难以为继。
此外,恒丰银行的不良率虽从重组时的28.44%降至1.62%(截至2024年9月数据),但仍高于股份制银行平均水平(1.26%);其拨备覆盖率152.24%亦低于行业标准,叠加信用减值损失增加,风险缓冲能力承压。
山东金资成为第一大股东后,自然有望通过不良资产处置经验赋能恒丰银行,但合并后万亿级资产规模亦带来整合挑战。若国资主导的治理改革无法同步提升市场化竞争力,可能加剧“大而不强”的困境。
“变形记”虽光鲜,然而走出聚光灯后只得以刀尖向内、刮骨疗毒的决心回归商业的本质、拿出成绩单,才能为恒丰银行这姗姗来迟的上市故事注入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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